1. 二零小說
  2. 獄醫
  3. 第395章 這個師姐不正經
陳平安蘇暮雪 作品

第395章 這個師姐不正經

    

-

慶元十一年。大秦王朝,弧月城。入夜時分,一個男人出現在城中央的街道上,他的頭上戴著鬥笠,左手提著銅鑼,右手握著鑼錘,腰間上還掛著一個竹梆子。男人的臉上佈滿了皺紋,兩鬢斑白,雖然是知命之年,但是他的眼神,流露出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好似不屈,又好似落寞。男人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男人粗獷的聲音,迴響在弧月城的大街小巷,他邊喊邊走,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有些令人忍俊不禁,手中的銅鑼也敲得有些漫不經心。他是一個更夫。冇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和來曆,隻知道在幾年前,自從那次詭異的雪夜之後,這座偌大的城中,便有了更夫。每次打更的時候,他隻會在城中隨意地轉兩圈,但唯獨到了一戶無人居住的府邸,他總是會放慢腳步,忍不住地往瞥一眼,喊得更加賣力,鑼敲得也是更加響亮。府邸的門前,有兩頭口銜繡球的石獅子,即使是長年無人擦拭,也仍然威嚴不減。府邸的門上,掛著一塊古樸的牌匾,匾上的“薑府”二字,蒼勁有力,甚是令人肅然起敬。大秦之人,皆知弧月薑氏,世代以劍傳道,後得薑瞑、薑衍二子,足以光宗耀祖。長子薑瞑,秦帝親授的大元帥,封號為“武鳳”,有實權在手,號令三軍,鎮守北方邊塞。次子薑衍,萬古的商道奇才,各個商業領域之中,皆有建樹,更是坐擁大秦三分之一的財富。奈何天妒英才,傳聞薑瞑道心不穩,受北方妖人蠱惑,衍生叛亂之心,坑殺三軍於赤垣穀之中。秦帝得知後,勃然大怒,出兵生擒薑瞑,斬於仙台。其弟薑衍,囚於天牢,畢生所積財富,儘數充公,薑氏遺孤皆上斷頭台。自此,薑氏在大秦王朝之中,不複存在!可是,這薑氏府邸,為何仍在孤月城中?坊間傳言,秦帝念於薑瞑舊情,長年鎮守邊塞,使得百姓多年得以安居樂業,特赦薑氏府邸留存於弧月城。對於這樣的說辭,明眼之人皆知其中必有貓膩,卻奈何不敢多言,生怕閒言碎語傳入天子耳中。世人畏懼,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更夫的身影,徐徐地冇入於夜色,可是片刻之後,卻見一道黑影,自薑府中掠出,也隨之消失在黑暗之中。“我們的陛下,可真是不死心啊!”薑府對麵的陰影處,悄然走出來一個人,看著黑影消失的方向,陰鬱的眼神中好似隱藏著殺意與怒火。次日。大秦王朝北方的一處山川,高聳入雲,其山名“浮玉”,相傳為仙人坐化之所,此處的山峰雲霧瀰漫,寒氣襲人,冰雪融於流水而淌入滾滾江河。山川之巔,落雪紛紛,中央有一道台,呈八方狀,台上正端坐著一位少年。少年的雙目閉合,臉上安詳寧靜,眉清目秀,木簪束髮,一身樸素布衣。悠然飄落的雪花,無一片落在少年的身上。“以哥哥,道長伯伯喊你吃飯了!”少頃之時,自少年的身後,走來一位小女孩,見其模樣,便知在年齡上,應該是比少年要小上一些。小女孩的身上,裹著好幾層的貂裘,她在風雪之中,不似少年這般輕鬆。少年聞聲,雙眸微睜,手扶著道台,緩緩起身,望著小女孩紅撲撲的小臉,輕輕地伸手捏了一下,之後撥弄著她在風中淩亂的秀髮。“冷嗎?”“冷……”“那為什還要上來呢?”“道長伯伯讓我上來的!”“這聽道長伯伯的話啊?”“道長伯伯說,隻有我上來了,以哥哥才肯吃飯。”少年淺笑未言,隻是牽起小女孩的小手,徐徐向著山下走去。……“以哥哥,晚上會做雪藕肉湯嗎?”“小饞貓,是餓了嗎?”“餓了……”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迎著風雪,來到了山腰處,在這坐落著一座道觀,規模不大,其名“玉清”。多年來,道觀中僅有師徒二人,關於道觀的由來過往,對於外界而言,猶如是遮上了神秘的麵紗。主持道觀之人,世人尊稱“玄真道人”,其弟子名曰“薑以”,道號“鳳來”。薑以推開山門,牽著小女孩,沿著青石小徑而行,待到二人經過一處雪鬆林園,卻見於雪鬆之下,皆為刀槍劍戟,隨處可見。後院中,有一間供奉殿,其中不奉仙靈,奉英靈,因此得名“群英”。小徑的儘頭,正是群英殿!二人步入群英殿,隻見殿內的香菸瀰漫,在前方擺有一張供桌,其上有香爐與供品。供品有五樣,為五行,供品擺前,香爐擺後,爐中香火卻是見底。薑以鬆開了小女孩的手,拂去二人身上的雪,邁步向前,在供桌旁取來香火三根,柱上燭火處點燃,隨即跪在蒲團之上,舉香過頭頂,雙眸閉合。“以哥哥,為什不用法術點香呢?”小女孩一蹦一跳地來到薑以的身旁,稚聲地問道。“師父曾言,本門術法皆由先烈世代相傳,術法燃香,意為傲慢,乃是大不敬,麵對逝者,皆以原始之法敬之。”薑以說完,三叩九拜,麵對眼前的二十二尊靈牌,肅然起敬,他的心中深知,靈牌上的每一個名字都代表著一段傳奇。小女孩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隨之也恭敬地作揖拜之。“以哥哥,道長伯伯和爹爹在過齋堂等了許久呢!”小女孩扯了扯薑以的衣角,眼神中透露出對於吃飯的渴望。薑以聞言,忍俊不禁。之後,他領著小女孩,自群英殿走出,徐徐地來到了過齋堂的門外,小女孩聞到其中傳來的飯香,一臉興奮地跑了過去。薑以無奈訕笑,倒是步伐沉穩,稍微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布衣,這才走了進去。過齋堂中,已經擺上了四菜一湯,桌上坐有兩人,薑以不慌不忙,對二人分別作揖。“見過顏叔!師父,以來遲了。”“不算太遲,趕緊入座吧。”說話之人,正是落座於首席的白衣老道,玄真。“不錯!以果真是人中龍鳳啊!小小年紀,心智卻已這般成熟,未來可期啊!”坐在玄真身旁的男子,望向薑以,一臉欣慰的模樣,不由得心生感慨,其一言一行,更是讓他忍不住地誇讚。男子是小女孩的父親,正值壯年,身著華服,氣宇軒昂,薑以記事以來,與之見過數麵,隻是知曉姓氏,不知其名。玄真聞言,微笑示之。薑以走到飯桌旁,看著小女孩正在狼吞虎嚥,便也就此落座,直到二位長輩動了筷子,他這才舉筷夾菜,放入碗中,細嚼慢嚥。男子瞥了一眼這倆孩子,不免尷尬地笑出了聲,他是冇想到,這二人的年齡相差不多,心性卻截然相反。飯後,道觀外不再飄雪,由於餘糧所剩無幾,玄真便讓二位小輩一同下山,到山下的村莊置辦一些糧食。薑以心有顧慮,但仍然謹遵師命。在薑以二人走後,玄真與男子的身影出現在山門前,並肩而立,望著兩道遠去的背影,良久無言。“顏家主,有話但說無妨,不必憋在心。”玄真率先開口,打破僵局。男子於大秦身居高位,執掌十萬精兵,鎮守古淵之城,乃是有名的百禁統領,顏柏成。“道長可知大秦局勢?”“自武鳳隕落後,大秦千瘡百孔。”“武鳳忠良,因讒言而逝,朝堂之上,無能人可擔起鎮守邊塞之責。”聽聞“武鳳”二字,顏柏成麵色黯然,思緒瞬回數年以前,痛惜與悔恨自心底油然而生。“柏成深知大秦內憂外患,但天下百姓卻無故受到牽連!柏成不忍,望道長出山,拯救大秦子民於水火啊!”終究,在顏柏成的心中,國事抵萬事,他努力地抑製住腦海翻湧的思緒,隨即望向玄真,作揖一拜,神態堅毅,語氣誠懇。“大秦氣數將儘,天意不可違。”說罷,玄真輕拂衣袖,轉身步入了道觀之中。“縱使是道長,也無能為力了嗎?”顏柏成輕歎一聲,負手而立,望著玄真的入觀的背影,百感交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