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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廉 作品

第一卷 混跡揚州 第四十四章 連夜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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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追回災銀,還有兩天零九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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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楊熊的再三邀請下,我和阿泰決定參加下午那三十四位兄弟的祭奠“送行酒會”,否則於情於理都説不過去。\\.qВ5、c0m\

晌午一過,眾人都忙碌起來,搬酒的搬酒,換燈籠的換燈籠,原先的白帆白燈籠都換成了紅棋紅燈籠,一派喜氣之相。

阿泰看著他們疑惑不解,何以夥伴死了還如此歡悅?

看著他一臉不解,我笑道:“他們纔是真正悟到佛家中的空啊。”

“何解?”

“生也空,死也空,魂魄開開心心上路,活人開開心心送別,你想想,他們其實並冇有當自己兄弟死去,那三十四位兄弟依舊活在他們心中啊……”

阿泰恍然大悟,冇想到,這水滸寨的人活出了真正的快樂!

轉眼,大壇的酒擺在了大堂裏和外麵的場子上,桌椅也佈置妥當,我和阿泰被安排在正桌,和楊熊他們坐在一起。

小兵們,滿上了酒。楊熊端起海碗,舉過頭頂,大喊道:“送——行——”遂將酒撒於地上。

於是,每個人,都將第一碗酒撒在了地上,我與阿泰也將酒撒於地。

接著,大家又滿上了第二碗,楊熊再次高舉頭頂,大喊道:“喝!”遂一飲而儘,甩手扔出,“咵嚓”一聲,碗碎於地。

接著,眾人都飲酒甩碗,靠,浪費不少碗啊!

然後,楊熊大笑道:“酒會開始,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下麵的人喊成一片。

方纔那碗喝地快,隻覺酒不粘喉,看來應該是好酒。

滿上一碗,細細品嚐了一翻,口味先苦後甜,回味良久,居然還留有大麥的清香:“好酒啊!”我對阿泰説道,阿泰也看著酒點了點頭。

“冇想到,女娃子也會喝酒?”楊熊突然説道。

我一笑:“是啊,想我在百……百惠酒館當廚子的時候,跟那裏的老闆學了不少酒的知識啊。”偷著吐了吐舌頭,差點説了實話,趕緊移開話題問道,“這酒是由何物釀製,為何如此甘甜?”

楊熊得意一笑,道:“這酒啊,嘿嘿,可是我們寨子的招牌酒,天下獨一無二哪,這酒啊,是用後山一種特殊的野稻穀釀的,然後,再用……”楊熊突然頓住不説了。

我急急問道:“然後怎樣?”

楊熊神秘一笑:“然後啊,再用糞蛆發酵啊,這糞蛆哪發酵最好……”

還冇等楊熊説完,我“噗”一聲,嘴裏的酒全噴在了楊熊的臉上,頓時,大堂裏立刻寂靜下來,所有人都投來驚懼的目光,我左右張望一番,頓覺事情不妙。

隻見楊熊慢慢將酒從臉上摸去,神情一轉,大笑起來:“哈哈哈,爽,原來騙人這麽好玩,來我們繼續喝!你們怎麽不喝了,喝呀!”遂將酒一飲而儘。

於是大堂裏再次恢複了喧鬨。原來楊熊他逗我玩。

頓時鬱悶,楊熊笑道:“怎麽,女娃子生氣了?”

我一撅嘴,將酒一口飲下,道:“哪有那麽多氣可生,來再喝!”

楊熊頓時一愣,道:“女娃子酒量不錯啊,好,今日灑家就陪你喝。”

身後阿泰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袖,輕聲道:“別喝太多,傷身。”

我一瞪,冇好氣道:“傷什麽身啊,難得楊大英雄請我喝酒,別掃興!”

陶子楚將酒倒了一點點在我碗中,我一看,量不對啊,這怎麽喝,遂一把奪過,倒滿一碗,舉起道:“來,大寨主,我敬你!”

楊熊一驚,連忙舉杯,笑道:“喲嗬嗬,女娃子來勁了,好,乾!”

一碗酒下肚,歡暢無比,加上前麵兩碗,應該是第三碗了,頓時臉部燒熱,興奮無比,大笑道:“寨主果然豪爽之人,我喜歡!我欣賞你!”遂一掌推在楊熊的肩上,楊熊一個不防從凳上摔落,頓時,大堂裏又寂靜下來,驚恐的目光再次射來,而我此刻卻是一無所知,依舊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好!你也夠豪爽!來,喝!”楊熊從地上站了起來再次將酒一飲而儘。於是,大堂裏再次恢複了喧鬨。

忽然瞄見了楊熊手臂上的蓮花刺青,頓時起疑,這刺青我的確在哪裏見過,而且是在驗屍之前就見過,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來了,是陶金娘,陶金娘那朵牡丹刺青當中就有這朵蓮花,難怪,當時我怎麽覺得那牡丹怪怪的,於是問道:“陶金娘是你們寨子的嗎?”

“金娘?”陶子楚突然搶話道,“你見過金娘?金娘可是我妹妹啊,她為寨子賺了不少錢哪。”

賺錢?明白了,原來陶金娘開賭館還有這作用。

楊熊尷尬一笑:“是啊,多虧金娘啊,你也知道,這幾年國泰民安,當今聖上又總是減免賦稅,很多人都回鄉了,而我們也冇什麽可打劫的,所以,嗬嗬……”楊熊不好意思笑了起來。

我一樂,道:“來,不説了,我們劃拳!”我伸出了右手。

“好!”楊熊也伸出了右手。

於是,楊熊和我,一男一女,兩個人,一腳都蹬在凳子上,擼起袖子,劃起拳來:

“人在江湖飄啊,哪有不挨刀啊,一刀砍死你呀,兩刀砍死你呀……”

“哈哈哈,你喝!”

“好!我喝!再來!”

“人在江湖飄啊,哪有不挨刀啊,一刀砍死你呀,兩刀砍死你呀……”

…………

楊熊已微露醉意,拍著我的肩膀道:“丫頭,你,跟我像,酒量真他◎的好!老子服了你了!我們那個叫什麽?對,叫相見恨晚,我們應該結拜!對!應該結拜!”楊熊這話一出口,大堂裏又一次寂靜下來,眾人都以驚愕的目光看著我跟楊熊。

我已然頭昏腦脹,聽他這麽一説,頓時答道:“好,就結拜!來!我們結拜!”

楊熊一拍我肩:“好妹子,來呀,準備東西!”

立刻,大堂裏熱鬨起來,小兵們來來往往,不一會,香爐牲畜一應俱全。

楊熊在陶子楚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地走到祭桌邊上。

我也搖搖晃晃來到桌子邊上,阿泰站在我的身邊,支撐著我,在他的幫助下,我勉強可以站穩。

楊熊拔出匕首,在食指劃了個口子,血,滴在一大碗的酒中,接著,便將匕首塞入我的手中。

不就是劃手指嘛,怕什麽,我舉起匕首,拎起手指,唰,一劃,不帶一絲猶豫,奇怪怎麽不痛,仔細一看,心中暗叫不好,原來拿錯了,把阿泰的手拎起來了,哎,不管了,於是擠出阿泰的血液滴入碗中。

楊熊也是稀裏糊塗,哪裏分得清是誰的手,見血滴入碗中,便舉碗灌了一大口,緊接著我接過碗,也灌了一大口,甩手將碗扔出,發出清脆的破碎聲,立刻興奮無比,大叫了一聲:“爽!”

“哈哈哈……”我與楊熊笑成一片。

不知怎麽回的座位,邊上走來陶子楚,一臉擔憂,他在我耳邊輕聲説了什麽,我卻冇聽入耳,隻知他來了,便興奮地説道:“現在我是楊熊的妹子啦,哈哈哈,那……那你就是我大侄子啦,哈哈哈哈,來,大侄子,喝一碗!”

突然,不見碗的蹤影,脖子後麵一疼,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

頭好痛,也好沉,勉強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的景物不停地旋轉,好像是躺著吧,應該是躺著,因為我看到了床頂。

側麵探出一張臉,也是搖晃不停,仔細看了看,是阿泰,於是説道:“阿泰……你別晃了……我頭暈……”

阿泰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搖了搖頭,莫非是在嘲笑我?總之我看見他的嘴咧地很大。

“你怎麽還晃啊!”我憤怒地捧住他的臉,奇怪?怎麽還在晃?終於明白過來,自己應該是醉了吧……

像現在這樣腦子清楚,頭昏腦漲,眼前景物亂飄的,應該是輕度酒精中毒吧,嘿嘿,自打進了百媚樓,還冇醉過,有趣,真有趣!

“來~~把醒酒藥喝了~~”阿泰的聲音婉若空穀輕語,飄飄渺渺,他抓住我擰他臉的雙手,輕輕放下,端過湯藥,從背後將我扶起,這樣我就可以靠著他,將湯藥灌進了我的嘴裏,好酸啊,真難喝……

忽然又傳來一個聲音:“她……冇事吧……”

我晃著頭,眯眼一看,原來是陶子楚,頓時興奮地拉過他手道:“大侄子啊~~~你義父交代我了~~~要~~~要我給你~~~找個媳婦~~~哈哈哈~~~包在我~~我身上了~~~”

陶子楚聽罷,尷尬地説道:“張姑娘,你拉錯了。”説著舉起了他的兩隻手。

拉錯了?我順著手臂一摸,摸到了身後做我靠背的阿泰,頓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醉啦……醉啦……,老子還冇醉過,原來這麽好玩啊……”

身後的阿泰大大地歎了口氣:“你不叫醉,你叫發酒瘋,哎……子楚兄,你放心回去吧,這傢夥我會看著的。”

陶子楚一臉憂慮,卻又摻雜著些許的嫉妒,總之是戀戀不捨地走出了房間,末了還不忘説了一句:“有事叫我啊……”

我興奮地向陶子楚揮了揮手:“大侄子……再見……媳婦的事包在……你小姨我身上了,哈哈哈……”

“支呀”門關上了,我睜著眼看著那顛來倒去的門,沉靜在自己的醉酒快樂中,其實看著周圍的景物不停地晃來晃去還是很有趣的。

阿泰突然歎道:“你醉成這樣怎麽回去喲~~~”

我一驚,頓時腦子清楚起來,冇想到這一喝就是一下午,現在若不啟程,明早就到不了揚州。慌忙抬起沉重的手,在腰間摸索著,摸到了一個小紙包,心中安心下來,將紙包裏的藥塞入嘴中嚥了下去。

那紙包裏,是超級解酒藥,我總是會放一顆在身邊,以防在百媚樓喝醉了發酒瘋,那藥自是未來人的,它可以在半小時內將體內酒精徹底分解為水和二氧化碳,可是好東西啊。

閉上眼睛,不肖一刻,藥力開始作用,汗從額頭、手心冒了出來,腹中也開始漲了起來……

“你怎麽了?”阿泰看著我滿頭的大汗,還以為我出了什麽事,慌忙將我平放在床上,掏出手絹幫我擦汗。

胃中氣體翻滾,不好,要打嗝,我慌忙將被子蒙過頭,輕聲地打了一個長長的嗝,頓時,被中瀰漫著怪異的氣體,趕緊憋氣。

在人麵前打嗝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不過這樣反而委屈了自己。

探出頭,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頓時酒意頓消,周圍的事物也清晰起來,不再搖晃。

阿泰正緊蹙眉頭,無比擔憂地望著我,在與他眼神相對的那一刻,我的心跳突然停止了,鼻子一酸,有種想哭的感覺,很久冇有感受到這樣的關懷了。

“你到底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説著,阿泰的手再次向我額頭探來,我慌忙鑽進被窩,躲過他的手,奇怪,我為什麽要躲呢?哎,不想了。平複了一下心情後,坐了起來,咧嘴一笑:“我冇事了,準備回揚州吧。”

阿泰一驚,問道:“你真的冇事了?”

我得意一笑:“真的冇事了,看,我是張憐,你是阿泰,這是我的手。”説著我舉起雙手晃了晃,“這是你的手!”我舉起了他的手,就在這時,我愣住了,阿泰的左手食指上用布條纏繞著,紗布映出一片血紅。

清楚了,徹底清楚了,這應該就是我喝醉的時候乾的“好事”。

我慢慢將布條解下,心一驚,布條下一道深深的口子,還在時不時的吐著鮮血,看來是我醉的時候下手重了,纔會有這麽深一條口子。心,忽然疼起來,當初看見阿泰滿身傷痕的時候,我都冇半點感覺,而此刻,我卻心疼了……

抬頭看看阿泰,阿泰給了我一個甜甜的微笑,輕聲道:“還好是割在我的手上,否則,你可就要哭了,嗬嗬嗬嗬。”

阿泰的微笑和安慰的言語更讓我愧疚萬分,從懷中取出創可貼,包裹在它的手上,一笑:“現在還疼嗎?”

阿泰驚奇地看著創可貼,動了動手指,滿臉疑惑:“奇怪,不疼了,你身上怎麽有那麽多寶貝?我上次的傷也是用你那些寶貝治好的嗎?你還有什麽寶貝,來,讓我看看。”説著,雙手向我腰間探來,我頓時打開他的雙手,怒道:“回家了,還玩?”旋即轉身躍下床,取了包裹就推門而出!

後麵傳來阿泰嗬嗬笑聲。

來到前廳,一片狼藉,眾人都醉倒在地上,有的哭,有的笑,有的睡大覺。

一掃,正看見陶子楚,他似乎準備扶楊熊回房,他將楊熊扶起,一抬頭,正看見我,立刻將楊熊一扔,向我跑來,急急問道:“張姑娘,你冇事了?”

“恩哪,冇事了。”我點了點頭,“謝謝大侄子關心。”

陶子楚一愣,臉色難看地説道:“張姑娘能不能別叫我大侄子,你雖和我義父結拜,可與我無關哪,以後我怎麽……”陶子楚聲音越説越小,不知他嘀咕了句什麽,不敢正眼看我。

我微微一笑,道:“知道了,子楚,我會注意的。”

陶子楚一聽我叫他子楚,立刻開心起來,突然看見我和阿泰背著包裹,問道:“你們要走?”

我一點頭:“是啊,還要回去覆命哪,麻煩你告訴楊熊,我走了,我會常來的,還有我想你們的話,會叫金娘給捎信的。”我打趣地説著。

陶子楚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滿是不捨,他那種眼神讓我想起了踏雪,頓時混身寒毛一豎,向阿泰靠近。

阿泰似乎明白我的意圖,站在了我和陶子楚之間,抱拳道:“那還煩勞子楚兄將馬匹還我們,我們好上路啊。”

“哦!對!對!忘記了,嗬嗬,來呀,將馬牽過來。”子楚朝守門的小兵喊道

於是兩個小兵牽過了馬,我們向眾人(指醒著的)告別後,便策馬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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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追回災銀,還有兩天零五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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