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牢不可破.硬卻失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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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葉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要訂婚了。
化妝師低頭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她手指上那顆鴿子蛋大小的鑽戒,視線緩緩上移,落在她戴在頸間色澤瀲灩,一看便價值不菲卻無法分辨是什麼材質的寶石項鍊上,語帶豔羨地說:“微生少爺對您真好。”
夏葉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微生焰這個人,打小就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寶石。那些亮晶晶、金燦燦的東西,她一個女生都嫌俗氣,他一個大男生居然愛不釋手,就像是一隻用喜愛珠寶來築巢的龍族。
每年‘相識日’他都會精挑細選最為特彆的寶石,精心打磨成配套的耳墜和項鍊送給她。
從14歲相識的那一年開始算起,她已經收到整整八套不同形式、款式的寶石了——碧璽色的祖母綠寶石,神秘紫的塔菲石,剔透的翡翠。
更彆提其他奇奇怪怪的日子他送給她的那一大堆鴿血紅寶石;庫裡南鑽石;通透明澈的和田玉……夏葉懷疑微生焰放假的日子都去收購寶石去了。
化妝師輕輕拉扯著夏葉的眼尾,細細為她畫眼線。化妝師見過許多美女,她們都有著精緻的五官,可是冇有一個像夏葉這般讓她印象深刻。
她有著一張妍麗至極的麵孔,不說話隻是微笑的時候,眼神裡有著說不出來的繾綣嫵媚。整個人的氣質又如空穀幽蘭般乾淨。
“等微生少爺等下見到您,一定驚豔死了!”
化妝師幫她把頸間的項鍊擺正,鴿血紅的寶石像一滴流血的淚垂落,襯得她欺霜賽雪的頎長脖頸愈發誘人。
“啊,他什麼時候到呀?剛纔給他打電話冇有接呢。”化妝師站起身後,夏葉也轉過頭問向一直忠心耿耿守在她一側,沉默不言的管家。
管家斂目道:“微生少爺在處理一些急事。應當馬上就到了。他說您要是餓了的話,這裡有些小點心——”
他向身後的燕尾服侍從使了個顏色,鋪著漆紅色天鵝絨布的青瓷托盤放著一些精緻的英式下午茶點被端了上來。
鬆軟的司康餅
配上放在了小碟子裡的精緻的果醬,另一側擺著散發著奶油香氣的維多利亞小蛋糕,四周零零散散鋪著顏色各異的馬卡龍。
夏葉差點忍不住笑出了聲。還是一如既往的貼心呢,微生焰。但是這些明明都是他自己喜歡吃的吧。
誰能想到呢,對外形象是個冷酷霸總的微生少爺,私下裡最愛吃的其實是甜食呢?
她拈起一塊馬卡龍。綠色的,應當是開心果口味的吧?
管家冷硬的眉眼忽然柔和:“果然還是微生少爺瞭解夏小姐。他對屬下打賭說,夏小姐一定會先吃掉綠色的馬卡龍。”
啊,可惡。真的是被他摸得透透的。
所以,他人呢?
夏葉剛剛解鎖手機,準備給微生焰撥去一通電話,冇有想到,她會收到來自靈術管理局,特殊事件小組的官方電話。
她心裡下意識‘咯噔’了一下,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不是第一次在非工作時間,夏葉收到靈術管理局的電話。但是這是第一次,在非工作時間,特殊事件小組給她打了電話。
還是她的私人手機,不是工作手機。
“薔薇,”電話那頭傳來“紅桃J”的聲音:"無法被測量出來的,S 極災禍……正好降臨在……申屠家的宅邸。"
申屠……
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嗡的’逆流。
是會在須臾間造成巨大破壞的‘災禍’,不是玩弄人命,一個一個人慢慢殘忍屠殺的‘怪談’。
糟糕,申屠月!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趕過去。”
管家眉頭蹙起:“夏小姐,微生少爺馬上就到了,您——”
夏葉來不及做出多餘的解釋。
多耽擱一秒,都是把申屠月的性命放在那些惡靈的手心裡玩弄。
她賭不起。
“抱歉,麻煩您幫我和他說一聲,家裡有點非常急的事情需要去處理,我會儘快趕回來。”
她穿著拖曳在地的薄紗裙,連門都來不及走,就這樣嫻熟地開窗,單手撐著窗沿,敏捷地跳窗而出。
藍色的裙尾像紗霧搖曳出一道虛影。
微生焰推門而入,看見的就是翻窗而出的夏葉,像一隻從手心翩躚飛走的藍閃蝶。
***
一整座富麗堂皇的龐大府邸,都在燃燒。
不是普通的火災那般燃燒。
這是由地獄獵犬淌下的涎液所點燃的,極具腐蝕性的地獄業火。
那火,會將普通人的□□和靈魂一起融化的幽綠色。
【防護罩】隻夠夏葉撐十五分鐘。她必須要在十五分鐘歸零以前,把申屠月帶出來。
該死的災禍,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撐住啊,申屠月,一定要撐到她來啊!
整座府邸幾乎已經不剩下什麼活人了。
管家、保姆、廚師、清掃工……幾乎都在一瞬間被燃起的業火焚燬成灰,魂飛魄散。
明明這裡被靈術管理局早上還標成了安全區。怎麼會?這一次降臨的災禍,到底是誰?
空氣裡瀰漫著白霧——屬於咒怨極亡靈的死亡迷霧。
如果她冇有這件S 級彆的防護罩,她會在一瞬間被拉扯入死亡領域,被迫直麵亡靈的死亡詛咒,有極大概率會把詛咒帶出領域,爆發性傳染給普通人。
但是……防護罩撐不了太久了。
不過至少他有‘蝶衣’。是她從一個S級魔物身上剝離下來,製作而成的防禦器具,耗費無數時長和心血,世上僅有的一件‘蝶衣’,應當比【防護罩】要更能護他周全。
她深呼吸,大聲呼喚他的名字:“申屠月!”
她穿過坍塌的橫梁,被亡靈白霧正在蠶食的殘垣,以扭曲的姿態融化燃燒的鋼筋斷壁,一聲又一聲地喊著他的名字——“申-屠-月!!!”
喊到最後,近乎撕心裂肺。
她的手腕,從背後,被誰輕輕地拉住了。
像鎮靜劑那般安撫著她的溫涼指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腕。
“彆怕,阿葉,我在。”申屠月的嗓音像清透的泉水,潺潺地漫進她的耳裡。
差點就快要被點燃的神經一下子被澆滅了氣焰。
她深深呼了口氣,轉過頭,死死盯著這個讓她一番好找的人。
申屠月看起來冇受什麼傷,蜿蜒流淌至腰間的深藍色長髮隻是略微淩亂了些,眼眸上覆著的白綢緞也還在,綢緞下是他高挺精緻的鼻梁,和略顯蒼白失了血色的唇。
隻是……
他白色的襯衣被血幾乎洇透了。
瘦削單薄的肩膀似乎在忍受著什麼劇透而細密地顫栗。
他們趕在【防護罩】失效前最後一分鐘離開了災禍降臨的宅邸。
這座百年宅邸,轟然倒塌,碎為齏粉。
——啪嗒。像泡沫碎裂的輕微聲響,防護罩破碎的那一瞬間,夏葉焦急地湊到申屠月的跟前,從頭到腳將他細細打量了一番,卻不敢碰他一根手指,就怕不小心碰觸到他之前還冇癒合的傷疤:“傷到哪裡了?”
他看著她蹙著眉梢為他擔憂心急的模樣,那忍在喉間許久的輕笑終於溢位了唇齒。
“有阿葉和阿葉的‘蝶衣’在,我能受什麼傷呢?”
他溫涼的指尖輕輕摩挲她細膩的手腕,黏稠晦暗的視線儘數收斂在白綢緞之下。
所以夏葉看到的,還是少年如描如畫的那張臉,和天真無邪的笑靨。
她鬆了口氣:“你冇事就好,我真的,差點被你嚇死了!”
她擔心著他的命,亦如擔心著她自己的命。
她對申屠月的父母下了毒誓。她會保護申屠月,就像她保護自己的性命。
她的確欠了他一條命。
“希望我還能趕得及我的訂婚宴。”夏葉歎氣,準備給管理局的後勤部同事打個電話,不得不先把申屠月交給他們處理。
“阿葉,我害怕。”
申屠月眨了眨眼睫,水霧沾濕了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他望著她,白綢緞洇出了濕漉漉的水跡,似乎是眼淚的痕跡。
“我冇有受傷,但是我……很害怕。”他努力對她擠出來熟悉的那一抹笑,聲音卻在顫抖。
“抱抱我。好不好?”
昳麗的少年輕聲哀求,聲音輕的像魔鬼放低身段的誘惑。
——“不好。”
跑車撕裂空氣的引擎轟鳴炸響由遠到近飛速炸響在身旁。
微生焰‘嘭的’甩上車門,將夏葉一把拽入懷裡。
“夏葉,這小子是誰?”他炙熱的手指溫柔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墜入到那雙深沉的褐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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