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枳司晏深 作品

第5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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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薑念渾不在意,又捏了個盒胭脂,甩手又要丟。“你給我住手!”她什麼都顧不上了,那胭脂還是前幾日,崔氏為安撫她買的,砸地上可就完了!麵前人橫衝直撞的模樣,哪像病著?薑念閃身一避,她收不住力道,一下撲在梳妝檯上,將一盒香粉推翻在地。頓時“白霧”翻湧,惹得薑念嫌棄蹙眉。“笨手笨腳的東西。”然後把她新得的胭脂也扔了。殷紅粉膏墜在白霧堆裡,踏雪尋梅似的刺眼。薑妙茹氣得話都說不出,捂著自己腦袋尖銳大叫。“你這個賤人!啊——”就知道耍橫,一點本事冇有。“冇用的東西。”“你還罵我?”這回她真氣著了,張牙舞爪朝人撲來。可她是個妥妥嬌養長大的閨閣小姐,哪裡抵得過從小乾活的薑念,輕易便被人製住手腕,臉朝下摁在地上。她先前被打的紅腫剛消,這會兒小心避開麵頰,身軀左搖右擺想要擺脫桎梏,結果卻是金貴的臉兒在地上粉堆打了個滾。“你的香粉,你的胭脂,都還給你。”薑妙茹還要罵,口鼻卻吸入了地上的粉,嗆得一句話說不出。門外丫鬟婆子都嚇壞了,卻是自小看著她長大,知曉她脾性的。生怕阻攔她殃及自己,於是隻打發人去請崔氏,自己隔門看著。崔紅繡得知薑念先去了女兒房裡,提著裙襬火急火燎便奔來,路上鞋都跑掉一回,進來就看見薑念在打薑妙茹。“哎呦,做什麼!”婦人顧不得端莊,立刻撲向人拉扯她。可這兩人加起來都比不上薑念狠,地上薑妙茹委屈到極致,毫無形象哇哇大哭起來。“你們都看好戲是吧?還不來扶姑娘一把!”崔氏發話,門外金珠銀珠,外加兩個婆子才畏縮進了門。七手八腳人還未拉,薑念自己一鬆手,崔紅繡身形不穩向後倒去,若非幾個婢女接著,此刻怕是四仰八叉躺地上了。“啊啊啊——冇天理了!我怎麼招惹你了薑念!啊——”眼見少女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立在邊上嫌棄撣手,自己女兒卻還自暴自棄趴在地上叫喚,崔紅繡眼前一陣陣發黑。“還愣著做什麼?扶姑娘去啊!”她幾近崩潰。鏡台前有一張黃花梨木海棠鼓凳,薑念坐在上頭,後背懶散抵著檯麵,好整以暇地翹起一條腿。等這兩人好端端站起來,薑妙茹止住叫喚,已是過去一盞茶的工夫。眼前兩個女人,一個扶著腰,一個滿身香粉,怎麼看怎麼狼狽。“你且說說,今日又有什麼叫你不滿了?”崔氏氣急,雖忌憚卻也不軟弱,“我雖不是你嫡親的娘,可畢竟是你長輩,茹兒是你姐姐!”“哪有你這一回門,把自家姐妹摁在地上的道理!”薑念不慌不忙,朝那狼狽少女抬了抬下頜,“她搶我東西。”“我搶你東西?”薑妙茹恨不得上去撕了她,指著滿地狼狽,“你自己瞧瞧,我的簪子,我的胭脂水粉,誰搶誰東西啊?”薑念卻是眉頭輕蹙,似笑非笑望向她。接著緩緩轉頭,身後銅鏡終於窺見少女半方真容,虛晃又美麗。“偷人東西年份長了,就真當是自己的了?”她重新扭頭回去,直勾勾望向崔氏,“薑妙茹年紀小,姨娘可得記得吧。”那美婦人渾身一凜,心虛低下頭冇有言語。薑念這才轉向自己那蠢姐姐,“薑妙茹,我娘嫁妝裡的東西,還輪不著你用。”女子先是盯著她發愣,隨後去看那張陪了自己近十年的梳妝檯,最後纔不敢置信地望向身邊的孃親。她這反應,便是默認了。“誰要你的東西!”她忽然大喊,“不就是一個破梳妝檯嗎?拿走!”薑念輕慢笑一聲,認真環視起這房內陳設。“你方纔躺的那張架子床,我如今坐著的鼓凳,窗台底下兩張玫瑰椅,還有,屏風、書案……”她轉身去看檯麵,見胭脂盒也是黃花梨木的,“就你放胭脂這妝奩,怕也是我娘帶過來的吧。”對麵女子徹底說不出話了。她瞪大一雙秀眼,不敢置信去看身邊孃親,期盼她能辯駁幾句。可等啊等,就是不聽人響一聲。光一樣東西還好說,可真照她說的還回去,這屋子便徹底空了。薑妙茹終究冇法硬氣到底,“就算是你孃的嫁妝,你娘不是薑家人嗎?這東西進了薑家,便都是爹爹的;我是爹爹的女兒,用用又如何?”薑念一雙狐狸似的眼睛,此刻緊緊攥著她。也不知崔紅繡這般精於算計的人,怎會把薑妙茹養成這樣。“蠢貨,”她幾乎是笑罵的,不等人發怒便又道,“冇事呢少看些花前月下、書生小姐的話本子,讀讀《大興律》。”“上頭明明白白寫了,女子的嫁妝歸屬自身,不是主動拿出來夫家也無權處置;若婚後亡故,便是孃家把東西帶回去,亦或是留在夫家,留給親生兒女。”算來算去,反正這筆東西輪不到她薑妙茹。她又氣又急,可偏偏辯駁不了一句,竟是氣得要哭了。崔紅繡也明白,薑念明裡暗裡在點這些私賬的事,若她們再反抗,她怕是也會魚死網破,來硬的直接查賬了。她不再年輕的身上發虛,被金珠銀珠兩邊攙扶著,身心俱疲道:“我今日叫你回來,是有更要緊的事說。”崔氏主動上前一步,“這樣,去我屋裡說。”腦也鬨了,薑念冇有異議,站起身,隻冷眼又打量薑妙茹。原本還隻是憤怒的少女,此刻哪哪兒都彆扭;床也不想躺,椅子不敢坐,看見什麼都要在腦中問一遍:這是不是薑念她孃的?於是她怒氣沖沖換好衣裳,到隔壁院裡尋薑鴻軒去了。進到崔氏房中時,薑念才發覺,她真將好東西都給女兒了,自己房裡不知要樸素多少。“我冇你娘命好,你也彆挑,坐吧。”她房中隻擺兩張榆木椅,還是最尋常的老榆木。就這片刻打量的功夫,崔紅繡已從裡間出來,手裡捧著個掉漆的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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