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鄉

-

接到電報後，我立刻坐上了回鄉的班車。我離開家鄉的小院已經十八多年了，有時身處於都市的燈紅酒綠中忽而覺得陌生，我才知道那小院纔是我真正的歸宿。現在我要回去了，因為一封神秘的電報，上麵隻有短短幾字：“爺爺重病，速歸。”我誠不知誰發的這封電報，我的父母雙亡，爺爺養我長大、上學，直到我上班遠離家鄉，幾年也不回一次。現在我收到這封電報，一開始我是恥笑無比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孩做的惡作劇吧？竟也搞到我頭上了。但當我緊攥著手中泛黃的紙頁，忽又想像起爺爺那孤單的背影，心中不知為何生出一種擔憂的冇落之感。我這才知道：這是我身體的血液在鼓動著我，這是隻屬於我和爺爺之間的血液羈絆在督促著我。於是我迷迷糊糊的收拾好行李，買了回鄉的車票，坐上了向家而去的車。唉，於今，離家越發的進了。大概是車子的顛簸和車子的狹小讓我感到呼吸不暢起來，手心中微微滲出了汗，心臟隨著車輪一圈一圈的轉動而跳動，彷彿這車正在駛向黃泉之地。我在心中一直在推演我和爺爺再匯的情形，和我應該如何麵對十幾年不見的親戚朋友。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理解何為“近鄉情怯”。這時，我聽到一聲渾厚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小夥子，你冇事吧？你怎這緊張啊，是要去見什重要的人嗎？”我轉頭瞥了一眼坐在我後麵的人，是一位國字臉的中年男人，他的臉上有許多的皺紋，彷彿從眼角的細紋蔓延到整個臉上，形成一道道溝壑。“不是的老哥，我要回鄉去了，我已經十幾年冇回去了……”“喔原來是這樣，那就更不用擔心啦，回自己家嘛。”“但願不要出什事纔好……”就在這時，在車上的檢票員提醒乘客：“風遲鎮就要到了，要下車的準備準備！”那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小夥子我就先走了，咱們有緣再見吧！”說著便去向上拿他的東西，因為用黑袋子套著，我隻聽見丁零噹啷的玻璃碰撞的聲音。“他大概是個外出進貨的小販吧”我心想。男人下車後還衝我招招手，這又令我頓時暖心了不少。車還在開著，天逐漸暗淡下來，我覺得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我應該能到家去，心中的期待漸漸蓋過了緊張。我看著遠處天與地相接的地方連成了一條黑線，眼前逐漸模糊起來，伴著最後的蔚藍色，我進入了深藍色的夢中……“先生，先生，快醒醒……最後一站到了……！”我感覺有人在搖晃我的身體，眼逐漸眯起一條縫：“什，到哪了？”“最後一站，湉鎮。”——我的家鄉。我一下子睜開眼睛，迅速向檢票員道了一聲謝，抓起在頭上的揹包直衝車外去。我在前往小院的路上奔跑，周圍野草伴著泥土的氣息鑽入我的鼻子，我無暇顧及周圍的景物，心中隻有一個目的地——我那親愛的小院。我氣喘籲籲的跑來了，就站在那巷子門口，位於巷口的白熾燈發著它潔白的光，在黑夜顯得格外耀眼。我扶著牆蹲下要調整一下呼吸，忽然一道不正經的聲音傳來：“喂，大晚上的，你是哪家的人，乾什的？”我轉過頭去，逆著光我看不見他的臉，他看見我了，忽而驚訝了，用手指著我叫到：“你是，你是……”“啪……”巷口的燈突得炸裂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