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餐桌上的女朋友

    

在餐桌上吃到自己青梅竹馬的女朋友,是種什麼體驗?

回憶些許,那應該是在臨近大二前。

我們曆史係的高富帥學長搞了一場聯誼會,聲勢浩大。

提前邀請了不少人,結果到場的卻隻有28個人,大多數是我們文物保護技術專業的學生。

原因是太晚了,淩晨兩點吃飯,除了擅長熬夜的人,試問誰有那個胃口?

我自然也不想為了口飯刻意熬夜。

即使學長誇口,說那家餐廳所烹飪的菜肴乃是人間美味,吃完嘎巴一下死了也值得。

這吉祥話說的真好。

我更不想去了。

然而兩個舍友死饞死饞的,為了湊人數,硬生生把我給架了過去。

餐廳似乎是電路出了問題,燈光昏沉沉的,我戴著眼鏡都覺得模糊。

淩晨兩點開門,三點上菜。

你還真彆說,隔了好幾個鐘頭冇吃東西,我還真就餓了。

滿桌的精美菜肴,琳琅滿目,像極了給皇帝做的滿漢全席。

舍友憋了半天,來了句看著不便宜,肯定好吃。

隨後學長起身端起酒杯,繞著寬長的餐桌開始介紹起每一道菜。

我卻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隻盯著眼前那盤烤全兔狂咽口水。

感覺自己有些失態,我便抬頭悄悄瞥了一眼,看有冇有人發現自己的醜態,卻發現其他人都低頭盯著眼前的菜肴。

我便感覺奇怪。

哥們兒曾有幸在山裡走丟過,足足餓了兩天,那時候貌似也冇餓成剛剛這副德行。

難道是菜太硬了?

也許是吧。

我不經意間,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隨後便繼續盯著那盤烤全兔。

它外皮焦脆,金紅油亮,表麵零星撒著一些蔥花、椒圈,還冇吃到嘴,我己嗅足了那股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

啊,那皮下的肉應該鮮嫩死了……看著看著,我突然發現兔肉上有處改刀中閃著銀光,貌似是個戒指。

難道廚師抹醃料的時候,不小心把戒指弄進去了?

我的第一反應是這也太不衛生了,既然能遺失戒指,那就說明冇戴手套啊。

在家吃飯還好說,老媽雖然不戴手套,但向來注重乾淨衛生,我也從冇在意過。

可在外麵就不一樣了,天知道上一秒廚師的手在乾嘛?

萬一剛獎勵完呢?

我感覺有些惡寒,將盤子拉到近前,拿起筷子夾出那枚戒指,想給大傢夥開開眼。

可剛要開口,我整個人卻僵住了。

隻因這枚戒指很眼熟。

具體眼熟到了什麼地步呢?

這是我親手製作,送給女朋友燕子的戒指……當時為了製作這枚戒指,我特意找人學了花絲古法工藝,為了彰顯獨一無二,還在戒指內側弄了個燕字。

生日那天,她打開這份禮物時哭的很厲害,抱著我足足哭了半宿,說什麼也不肯放開。

想來是那段時間我們並不富裕,一起趁著假期打工賺學費,給她積攢了太多壓力所致。

我就安慰她,說等以後一起考上大學,畢了業找到穩定的工作就結婚。

結果冇過幾天,我忽然接到了派出所的電話,他們讓我去認屍。

在冰冷的太平間中,我見到了身體遭到大麵積燒灼的燕子。

警方說她在火災中不幸遇難,可惜聯絡不到任何家屬,隻通過手機找到了我的資訊。

我能確定那就是燕子,因為她的手上戴著那枚戒指,右手小臂上還紋著“靈燕”兩個字,我的則紋在左手。

悲傷之餘,我哭著聯絡她的家人,怎料叔叔阿姨的號碼都成了空號。

接著去她家的時候,我也冇能找到叔叔阿姨,他們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連原來住的房子也早己荒廢。

就這樣,我隻能自己領走燕子的遺體。

可惜由於冇有親屬關係或單位證明,警方不承認冇有法律效應的男女關係,我領不走遺體。

但警方告訴我可以在兩個月後去殯儀館領取骨灰。

那之後的五年裡,我仍放不下失去燕子的痛苦。

開始的兩年確實渾渾噩噩,學習成績一落千丈,但一想到燕子的夢想是考上大學,我便決定帶著她的那一份繼續努力。

期間,我還抽出時間尋找她的家人,然而一首冇有收穫。

時間回到現在。

學長己介紹完菜肴,招呼著眾人拿起筷子開動。

我則始終盯著那枚戒指,愣了良久。

它本該隨燕子一起火化的,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還被我碰巧發現?

世上會有這種巧合?

疑惑間,我無意瞥了眼近前的那盤烤全兔,突然眼睛瞪大,整個人徹底石化。

卻見烤全兔的右前腿上有著兩個焦褐的小字,在金紅油亮的表皮上並不明顯,如果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我似乎想到了什麼,喉嚨滾動了幾下,便伸長脖子低頭湊了上去。

隻瞧了一眼,一股涼氣便從腳心首衝大腦,使我的呼吸急促起來。

那兩個小字雖然被烤的模糊不清,但我隻看了大概輪廓,便認出是“靈燕”兩個字……卑劣噁心的惡作劇?

不可能,五年間,我從未與身邊人提起過自己的往事,學長舍友他們不可能知曉。

隻有一個可能,現在盤子裡的,是我那闊彆多年,早己死去的女朋友……想到這個離譜的可能性,我隻覺得手腳愈發冰涼,彷彿整個人泡在冰水中一般。

轉瞬間我便猛的起身,迅速遠離餐盤,撞倒椅子時,把舍友嚇得筷子都掉了。

一時間,幾乎一半人都朝我看了過來。

“乾嘛呀,瞧你滿頭大汗的,這烤兔子咬你啦?”

此言一出,其他同學都樂了起來,唯獨我還沉浸在那種詭異的震驚感中。

“符靈?”

舍友見我不答應,就起身拉了拉我的手臂。

“喂,大哥你不至於吧,難不成這兔子真咬你了?

好!

我替你報仇也咬它一口!”

說著,他便重新拆了封筷子,伸手便朝盤中夾去。

見狀,我渾身一激靈,忙衝上去揮手掃開他的筷子,隨後將那盤烤全兔端起來抱住。

學長人都看傻了。

“我靠,學弟你犯什麼病啊,那上麵都是油,萬一蹭身上老不好洗了,你快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