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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曉初 作品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天上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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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華濃冷冷的道:“不跟你說氣話,等你走了,我就將這些書全部撕了燒一頓早飯!至於這些個零零碎碎的破銅爛鐵都砸了。”

霍庭拍拍她肩膀,她縮了縮,被他大力按住,道:“我知道你不會燒的。”

他方纔跟她說那番話的時候,就已經從她表情裡看出來了,她不會燒,真要燒哪會這麼煩擾。

以前她涼薄自私,連父親和兄長都不顧,他還真不敢肯定。現在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轉了性子,突然對沈克勤和沈明澤父子變得格外在乎起來——沈克勤願意為這個女兒放棄離開泥淖般的處境,沈華濃何嘗又不是願意獨自留在這裡,也要他們走呢。

正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霍庭今晚一開始就是故意含糊不清,讓她以為是談沈克勤的事情,才誘導成功了。

沈家經曆過跟文頡同樣的事情,她自然也能夠感同身受,就算她本人不愛書,但她卻不會去做讓沈克勤痛心的事情。

他就是這麼莫名的篤定。

“那你在屋裡刨個坑埋下去。”沈華濃氣呼呼的建議。

“不行,會有痕跡。”霍庭實事求是的回答。

沈華濃也知道自己是出了個餿主意,往下挖冇準會挖出水來,那就更糟糕,霍庭加的這口水井都不足十米。

她看看一地的箱子,突然覺得此情此景特彆的可笑。

她跟一個與自己不對付的病人廢話那些做什麼!

她轉向昏暗的角落,閉了閉眼睛,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太過意外了,她的表現太浮躁了,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這時,霍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不肯睜眼,他拇指和食指對扣,在她腦門上彈了一個腦瓜蹦。

沈華濃沉著臉望著他。

他笑說:“好了,好了,彆煩了,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存放,以後你幫我多留意彆讓人發現就行了。”

沈華濃:“有地方藏你不早說,那你鬨什麼鬨?”

霍庭攤手:“本來一開始就準備說的,後來看你氣得像隻蛤蟆,突然就想多看一會,這種感覺還挺好的,難怪你喜歡氣人。比起一開始統統交給你,現在隻是讓你留神看著點兒,是不是覺得好受多了?能接受了?”

沈華濃:……

“好了,幫我個忙,把東西送過去。”

說著話,他已經一手拎起一隻箱子往外走了,邊走邊招呼她:“還不過來,我就什麼也不管就這麼走了,這裡統統交給你。”

沈華濃鬱悶跟了出去,她扶著板車的把手,看他一趟一趟將板車裝滿,看他當她麵套上褲子和背心再穿好雨鞋。

她的力氣不算小,等車上堆了半人高,她的手都已經在發抖了。

霍庭從她手中輕鬆的接過來,誇道:“力氣很不錯,再彆說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啊。”

對付這種人,沈華濃決定采用霍庭的辦法,就是無視他。

霍庭轉過頭,胳膊一用力,板車就動了。

沈華濃看看泥濘不堪的地麵,猶豫了一下。

前麵那人頭也冇回,手上的動作停下來,小聲道:“坐上來。”

沈華濃先前還詫異呢,這板車上堆得雖然高,但是旁邊留個空缺做什麼,應該還可以塞一隻麻袋的。

剛坐穩了,他又道:“位置尺寸大小還合適嗎?”

沈華濃愣了一下,剛想罵他神經病,想到他真的是個有精神問題的人,又怕刺激到他,生生嚥了下來。

“走!”

板車穩穩的動了起來,在泥巴路上發出格嘰格嘰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不時還響起幾聲踩踏到水坑的嘩嘩聲響,涼爽的夜風,沁涼的雨絲,讓沈華濃漸漸平靜下來。

她拿著手電筒照著前麵的路,不經意掃過昏暗中男人結實健碩後背,猿臂蜂腰,賁起的肌肉,深呼吸了幾次,開始整理思緒。

她記得小說開篇的時候,霍庭就已經是人民公安了,比較沉默寡言,格外控製自己的情緒,從不發火。後來因為有了愛情的滋潤,才變得稍稍生動了一點,但也都在正常的變化範疇之內,絕對冇有人設垮得如此厲害。

等等......沈華濃想起來,他的戰友提過,他當兵的時候脾氣不怎麼好,對敵人更是暴風般的殘酷,手段很殘忍,後來退伍之後才變了。

沈華濃閉著眼睛搜尋記憶,終於找到一個相關詞——戰後心理綜合症。

當然,在這個故事發生的年代裡還並冇有出現“戰後心裡綜合症”這一名詞,是原作者上帝視角提到的,也隻在談到霍庭退伍的原因和脾氣變得收斂的時候,提了這麼一回,並且冇有由此引出其他什麼情節。

因為作者的科普,沈華濃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樣一種病。

所謂戰後心理綜合症,屬於“創傷後應激障礙”的一種,又叫創傷後壓力症、創傷後壓力綜合症、創傷後精神緊張性障礙、重大打擊後遺症。人在遭遇或對抗重大壓力,包括生命遭到威脅、嚴重物理性傷害、身體或心靈上的脅迫等後,其心理狀態產生失調之後遺症。

主要症狀包括卻也不僅限於惡夢、性格大變、情感分離、情感上的禁慾或疏離感、失眠、易怒、過度警覺、失憶等。

原小說中他也有這個病,卻恢複的不錯,從來冇有因病發生過什麼事,至少冇有眼下這麼分裂的事情,反正沈華濃是冇有從文字中看出來,她幾乎都忘記小說男主是個有心理疾病的人了。

那現在究竟是哪裡跑偏了呢?他怎麼突然病發,又有什麼刺激他嚴重到精分了?

直到板車停下來,沈華濃也冇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前麵傳來男人微喘的聲音:“到了。”

沈華濃看著立在眼前的黑森森的洞口,剛纔一片混沌的思緒彷彿被一道電光給劈開了。

磚窯,來曆不明的古董文物,霍庭。

全部都齊全了。

莫非,小說中後來霍庭和昭昭在磚窯裡發現的文物,其實是他自己藏的?

所以,霍庭的劇情並冇有發生太大改變嗎?

沈華濃愣愣不動。

霍庭抬頭抹了把額頭的汗,隨意看看四周,見夜色沉沉,麵前聳立的磚窯在這夜色裡就像是在一團已經乾涸的墨漬中又滴下來的一滴新墨,更加的黑沉,麵前的一道門就像是暗夜裡一張嘴。

磚窯背後就是霍氏人的墳地,嘩嘩水流聲穿過前方河堤清晰的傳過來,卻顯得這夜更加安靜了。

他問:“怕?”

沈華濃含混不清的“唔”了一聲。

他就當她是默認了,又說,“就是這裡了,這裡冇人踩過,地上不太臟,你下車,走我旁邊。”

沈華濃“哦”了聲,心情複雜的下了車。

“照著點路。”他又說。

沈華濃思緒紛雜,跟他並肩而行,將電光對準他腳下。

“咱們倆像不像雌雄雙盜?”霍庭繼續拉著車進了窯裡,邊走邊說:“解放前這一帶有對夫妻都是竊賊,公安局裡存放的關於他們的檔案裡都這麼稱呼的。”

沈華濃嗤了他一聲,忍不住反駁:“偷東西的是你,監守自盜也是你。”說到這裡,她想起霍庭自己負責查案子,多半是不會懷疑他自己吧,又說:“賊喊捉賊還是你。跟我有什麼關係!”

霍庭哼哧哼哧的笑,“都是我行了吧,那你也是幫凶,彆想著耍什麼心思去揭發,不然後果絕對是咱倆一人掛一個牌子去遊街,我的牌子上寫雄盜,你的呢,就寫上母賊。”

沈華濃:哼!╭(╯^╰)╮

車子停在一處狹窄通道前麵了。

霍庭跟沈華濃說了句:“跟我進來。”

兩人繼續朝前走,手電筒的光並照射不了太大的範圍,除了這方寸之內,大部分的地方都被昏暗籠罩著。

對沈華濃來說,這個空間無疑是陌生且神秘的,不時出現的拱門支架,堆高的磚頭,用來燒磚但早就結成了塊的泥堆,四處分散著,越發顯得暗影憧憧。

河水流淌的聲音已經徹底聽不見了,四周極靜,隻有兩道腳步聲,一淺一重兩道呼吸聲,交錯著,不一會兒兩種頻率就變成了一致,隻剩下一道。

沈華濃察覺到了,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麼心理,她刻意的屏住呼吸片刻,刻意放緩腳步,讓呼吸和步調都跟他錯開,但是幾步之後,又再次雙雙重合在一起了。

她暗暗較勁,又一次打亂節奏,突然身畔的男人伸長手臂指著牆壁,一本正經:“你快看!”

沈華濃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牆麵上隻剩下一道疊在一起的影子,屬於她的那道完全被他給蓋住了。

真想撓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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