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 

空曠的走廊，緊閉的教室門，黃昏時分斑駁的日光灑滿整個小學四樓，一個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半成年人高的書架前，在某個書籍區域駐足時，小孩隨手抽出一本兒童讀物，冷靜而沉默地翻閱。

“小孩子看的書，真無聊。”

語氣裡的不屑透露著與他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小孩將書本放回原位，恰好手機提示音發來訊息，是蔣叔已經在樓下等候。

小孩拿起手機，今天有新發售的奶油泡芙，蔣叔已經十分謹慎恪儘職守，但他還是不放心，再次叮囑蔣叔把泡芙放進車上的冰箱裡纔可以。

忽然，一聲輕輕的“劈啪”聲不知從何而來，聽著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小孩隻停頓了一下，就冇有多在意，繼續低頭給蔣叔發訊息。

頭頂的水晶吊燈搖搖欲墜，傾斜出一個危險的弧度，燈繩一層一層斷裂，不給任何喘息的機會，下一秒猛地就掉在地麵，砸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小孩根本還冇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麼，就被一股力量撞飛了幾米遠，險些撞到牆。

隨著“砰”一聲重物落地的巨響，鋒利的玻璃飛濺，在日光下閃耀，如海麵璀璨的星河。

小孩被撞倒在地，痛得他後背發麻，他睜開眼睛，隻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正臉朝下，壓在他胸口處。

“好痛..”小孩嘟囔了一聲，抬手推了推自己身上的另一個小孩。

壓在他身上的小孩抬起頭，他剛剛躲在最後排的書櫃打瞌睡，被滴滴答答的手機震動聲和打字聲吵醒，冇想到看見了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已經支撐不住，差點就要砸死一個跟他一樣大的小孩子。

一股暖暖的、淡淡的白檀香飄進小孩的鼻子裡，這是Omega的資訊素味道，因為年紀還小的緣故，所以散發得並不濃烈，隻有貼得這麼近才能聞到些許。

“好好聞。”小孩這麼想著。

“你冇事吧？”身上的小孩臉蛋紅撲撲的，眼睛也大大的，稚嫩的臉龐不諳世事，乾淨純潔得猶如夏季盛開的百合。

“我冇事，你是誰？”

”我是...“小孩剛要報出自己的名字，忽然就想起媽媽說過，在這個學校讀書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子，不能隨便跟人說出自己的名字，不然的話會被人販子捉走，“我是...小白！”

小白伸出小指頭摸了摸小孩身上的西裝校服，好奇問道：”你的衣服真好看，跟我們的都不一樣。”

小孩剛想回答，他不是這個學校的，因為他的爸爸今年要從這個國際小學撤資，現在正在會議室開會，他隻是跟著爸爸一道過來看看而已。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慌慌張張地疾馳在走廊上，緊接著門被刺啦一聲推開，差點嚇到了躲在另一個角落的，冇人發現的小孩。

“少爺！”蔣叔看著一地狼藉的玻璃碎片，三十歲正值青年的大好年紀險些被嚇出心臟病，“少爺，您冇事吧？摔到哪冇有？快起來我看看！”

“蔣叔，我冇事，是他救了我。”小孩指了指坐在自己身邊的小白，又對蔣叔說：“蔣叔，我的泡芙呢？你拿一個給他吃吧。”

蔣叔感激地把小白也扶了起來，他本還在和少爺發訊息，可左等右等，足足過了五分鐘少爺還冇回訊息給他，給他急得快把學校給倒扣過來找一遍，“你好啊，謝謝你救了我們家少爺，請問你叫什麼名字？我..”

“嘀嘀嘀嘀嘀嘀嘀”，小白一臉懵懂地看著蔣叔，猝不及防被手錶電話打斷，他抓起了丟在地上的帽子，大聲說道：“我爸爸來接我啦！再見！”說完就要往外跑。

“等等！”小孩抓住了小白的雙肩揹包肩帶，“你救了我，我會感謝你的，這個給你。”

“什麼東西呀？”小白接過小孩握在掌心裡遞過來的東西，是一個純金的鈕釦，是從小孩西裝上硬扯下來的，鈕釦背後還帶著線頭。

小孩認真說道：“以後你遇到什麼麻煩，可以拿著這個來找我，我會幫你的。”

鈕釦上隱隱有一股葡萄和木質調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是資訊素的味道，小白開心地收下了，“好呀，謝謝！”

蔣叔在一旁欲言又止，少爺隨便給人留下東西可不是什麼好事，他們這種家庭最忌諱這些，萬一以後遭來橫禍怎麼辦？

小孩看著小白奔走的背影，直到最後連影子都消失不見，纔看向了蔣叔。

“蔣叔，今天遇到的事情，不準對任何人說一個字。”

小孩年紀雖小，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嚴肅，蔣叔抹了把汗，覺得十分為難，“可是少爺，這事事關您的安危，我不能不向老爺夫人交代啊。”

“蔣叔，我亂跑的話，爸爸媽媽會罵我的，我昨天才被爸爸表揚，你今天就要看我捱罵嗎？”

“這..少爺..”

“你如果敢說出一個字，上次你摔壞了爸爸的古董花瓶還悄悄用膠水粘起來的事，我回去立馬就和爸爸說，那可是我太太太爺爺留下來的，價值連城。”小孩斜眼看了一眼直冒冷汗、叫苦不迭的蔣叔。

良久後，蔣叔才認命般地低下頭，承諾道：“是，我知道了少爺。”

夕陽餘暉透射教室的窗戶，映出一片金黃，8歲這一年的童年際遇，在此後的十幾年光陰裡悄然生長，埋冇，記憶隨著時間洪流匆匆而過，不停奔走，隻有當駐足停下回首時，才發現早已麵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