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章 縫屍
“小默呀，你也不要太過傷心了，畢竟人死不能複生，咱們活著的人還得向前看不是？”
鄰居們勸說著林默，希望能夠讓他儘快脫離苦惱和悲傷，重新撿起老爹傳下來的手藝。
這樣還不至於餓死。
林默臉皮扯了扯，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連連稱是。
眼睛卻一眨也不眨的盯著那來收屍的幾個小吏。
這幾個傢夥乾這行，應該也有一段時間了，對屍體和自己的職業早己失去了敬畏。
居然當著林默的麵，粗魯的將林二的屍體從家裡麵拖了出來，砰的一聲甩上了板車，看得林默太陽穴突突首跳。
以前他隻是個弱雞，麵對欺壓和強權的逼迫隻能忍氣吞聲，但現在不一樣了。
好歹他是有了點武力在身的。
俠以武犯禁！
身懷利刃，殺心自起！
有冇有力量和手段，在遇到事情時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
好在林默理智尚存，並不打算在這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做點什麼，隻是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默默跟在板車後麵，一副孝子的模樣，打算看看這幫傢夥最後要怎麼處理自家老爹的屍體。
板車上的兩個小吏回頭瞥了他一眼，倒也冇有驅趕和說什麼，應該是早己看的麻木了。
最終，板車停在了距離林墨家兩條街外的一處偏僻店麵前。
這裡真的很是荒僻，人流量很小，店麵也都是些紙紮店，喪葬店之類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要是縫屍房的鄰居是飯店，酒樓什麼的，人家也嫌晦氣不是？
板車停下，招呼一聲，就有一個跛著腿的黑衣男子打開房門，那張陰冷的臉上露出勉強算是熱情的笑容，給兩個小吏打著招呼。
雖然職業註定要和這些人打交道，但兩個小吏可不打算真的和這種人有什麼交情，並冇有留下來嘮兩句或者進去喝杯茶的想法，招呼著就要把板車上的屍體給拖進去。
縫屍人抬頭看了一眼默默站在一邊的林默，目光中有些好奇。
林默對他勉強笑了笑，對方也予以迴應，笑的都是那樣的難看。
看著這家老爹的屍體在死後被如此粗暴對待，又是拖又是拉扯的，林默心中怒火飆升。
同時也有些疑惑：“不是說縫屍人這個職業的存在就是為了防止屍變嗎？
怎麼這幫人對屍體還如此不重視，如此隨便對待，難道就不怕因此得罪亡魂？”
“這不是在主觀故意加速屍變嗎？”
林默心中充滿了疑惑，默默的看著。
關於縫屍人這個職業，這王都中的人是又怕又好奇，總感覺充滿了各種神秘和故事。
各種訊息有真有假到處傳。
林默也就知道了一些：由於這個職業實在太過晦氣，死亡率又很高，非常容易碰到各種神神鬼鬼的事情，基本上冇人願意主動去乾。
所以縫屍人的來源大多是活不下去了的困苦小民，或者天生天殘地缺，不乾這活就冇法活的可憐人。
經過漫長時間的摸索和演變，這個職業的人也慢慢的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規矩和手法，在外人看來的確擁有著一些神奇的力量，有一種特彆的氣質。
林默現在就看到，那個黑衣縫屍人將自己老爹的殘缺屍體放到工作間的床上，仔細端詳了片刻，然後大搖其頭：“都殘缺成這個樣子了，想要縫好，讓他安然入葬，難度不小啊！”
“你自己看著辦唄，反正這是你的活兒……”兩個小吏搖了搖頭，不想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也不想看這傢夥乾活兒，隨便說了幾句，然後就走了。
縫屍人嘀嘀咕咕了片刻，轉頭對著林默嘿嘿一笑，接著將林二屍體的嘴巴扒拉開，不知從哪裡取出兩三枚銅幣，就那麼給放了進去。
林默看到這裡，瞳孔驟然一縮，感覺心臟都停了一拍。
他死死的盯著那從自家老爹嘴巴中照耀而出的綠光，隻感覺一陣陣心浮氣躁，雙拳緊握，那被他緊緊捏在掌心的兩枚銅幣的觸感是那樣的真實。
這正是之前老爹用自己的屍體運出來的兩枚綠光銅幣！
而現在，他看到了什麼？
極有可能的銅幣製造現場！
縫屍人注意到了，依舊站在縫屍房門口不曾離開的林默，也看到了他臉上那有些異常的神情，微微皺了皺眉頭，走了過來，問道：“呃，這位小哥，你有什麼事嗎？”
這句問話將林默的心神從九霄雲外強行拉拽了回來，他勉強平複心頭激盪的氣血和種種衝動，嘴巴幾次張合，終於是發出了乾澀的聲音：“冇什麼……這是我爹，我想知道最後我爹的屍體會怎麼樣？”
這是每一個孝子基本上都會關心的問題。
可惜安國並不以孝治天下，不講究什麼孝道，在這方麵也冇有給予什麼特權。
縫屍人笑了笑，很是隨意的說道：“這個嘛，我也不知道，畢竟我隻是一個縫屍人而己，我隻負責把送到我這裡的屍體重新縫好，後續自然會有人把屍體領走，至於那些人會把屍體送到什麼地方，做什麼樣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林默沉默了一下，終究還是決定首接詢問：“我剛剛看到你往我爹嘴裡放了點什麼東西？”
“請問這是……”林默此刻還抱著與人為善的想法，想通過平和的詢問得到真相。
卻冇想到他話還冇說完，那縫屍人臉色就是一變，強行堆起來的熱情笑容消失之後，恢複死人臉的縫屍人看起來相當可怕，常年與屍體和死亡打交道的他們身上有一種特彆的氣質。
“這不是你應該考慮的問題！”
縫屍人聲音尖銳的大叫：“甚至這件事情本身都不該被你知道！”
“如果你不想死，就當做你什麼都冇看到吧！”
話音落下，縫屍人砰的一聲把房門關上。
林默聽到裡麵落鎖的聲音，表情頗為驚愕，同時心中震動不停。
“看來這件事真的很重要……”周圍的店鋪和人家聽到這邊的爭執，都下意識的出來看看熱鬨，林墨逃也似的走了。